在腾起的沙尘里,轮式步战车像一尾在水面滑行的鱼,“刺啦”一声落定射击区。但这轻轻一刹,让炮长吴基乡脑袋一蒙,犯了愁。射击目标被灌木丛遮住一半,更要命的是,机枪瞄准镜像竟也莫名其妙发生了偏差。从射击出发线到射击区域,战车急驶不能少于50米,短停,射击,时间8秒,必须干净、利落,一气呵成。难道还未亮剑就要折戟沙场?
调整战车位置显然来不及。车长和驾驶员愣怔的目光像一束光,都倏地落到了吴基乡身上。吴基乡脸上的表情被灰尘遮蔽着,但从容、淡定的神态语言,让他俩看得明白:不慌!
吴基乡一把抹去眉头上的尘土,锁住炮塔,固定机枪锁销,目光如箭镞,穿过车前薄雾般的沙尘,射向射击目标。
赛前备战,有段时间吴基乡心里没底移动大流量卡,甚至想退出训练。三连新型轮式步战车列装刚半年,他和战友连新装备战技参数都还未摸透,赛场上如何同驾驭同类装备多年的强手对决?那天,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正午时分,连长盯着他的鼻尖吼道:“军人的生命中从无退缩二字,只有冲锋,永远向前,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!”
短促、响亮的吼声,如烈日的颗粒,叮叮当当兜头而下。他仿佛听到自己的血,在血管里嗞嗞燃烧,烧得他满头热汗。
“忒小看我,我跳起来摘个桂冠让你瞧瞧!”那天下午,吴基乡对着操场边一棵挺拔的木棉树,用丹田之气吼了一嗓子。他要让自己的血像火一样沸腾燃烧。
孤独的电杆、树木,不起眼的岩石,飞翔的小鸟,甚至树杈间一颗碗大的菠萝蜜,皆是他快速捕捉、瞄准、射击的靶标。装备移动大流量卡刚列装,没有教材和教学经验,他将装备操作视频和说明书,装在脑子里反复过筛子,和战友顶着烈日在训练场上一遍遍冲锋。新装备在战场上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方法,机枪、火炮操作环节的种种窍门,他密密麻麻记满一笔记本。一起训练的战友逗他:“吴班长,这样下去,估计还没上赛场你就会把自己折腾傻。”
吴基乡眯着被汗水蜇得刺疼的眼睛反问:“不拿出点血性逼自己一下,我咋能看到自己有多大潜能?”
开车有车感,射击也要有良好的射击感。为积累弹道修正经验,吴基乡将目标设置在500米外进行精度射击,且事先不校枪,边打边校,在亮靶时间与快速反应之间跟自己较劲。“你咋证明你这种训法的科学性和有效性?”连长皱着眉头问。吴基乡移动大流量卡不吱声,也不急躁,仍旧埋头按自己琢磨的思路训练。
实弹射击那天,连长有些惊诧,别的战车弹着点多在靶沿上徘徊,吴基乡的弹孔皆密集在靶心,且捕捉目标比别人快差不多一半时间,连长嘴角的笑容像一朵花。第一发弹未命中那个被遮挡了一半的目标,吴基乡根据射击偏差量与镜片偏差量,快速修正射击参数,后边两个靶标射击全部首发命中,并以绝对时间优势成功逆袭,夺得陆军“奇兵-2019”比武同类装备第一名。载誉归来,吴基乡肩上多了一份重担——教练员。他要带着更多战友跟自己一起冲锋。
那天下午,皮肤黝黑,脸上棱角分明的吴基乡跳下战车。他脸上的汗水和灰土顺着下巴一滴滴往下落,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明亮的狠劲,略显瘦削的身材如一块坚硬移动大流量卡的钢板。他滴落的汗水珠子,在脚下滚烫的砂粒上燃烧。
心声
敢拼才会赢
■吴基乡
我原来对一些高难险训练课目有畏难情绪,比武集训我对自己下了狠劲,也懂得了冲锋状态对军人的重要。正视短板,迎难而上,再高的山也有峰顶,只要奋勇攀登,就能冲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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