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庸小说中,主人公出身最低贱的非韦小宝莫属,成就最耀眼的该同学也当仁不让。即便用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打量,他也是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。
首先说家庭。除了《倚天屠龙记》的男一号——张无忌老婆的数量暂不明确之外,其他如郭靖、杨过、令狐冲、狄云等,无一不是从一而终。而韦小宝有七个老婆,个个都是如花美眷。关键是,七个老婆中,苏荃是江湖第一黑帮——神龙教教主的夫人,却被韦小宝霸王硬上弓在先,横刀夺爱在后;建宁公主是当世第一人——康熙皇帝的妹妹(虽然不是亲妹妹);沐剑屏是前朝沐王爷的千金;阿珂是混世魔王、大顺皇帝李自成的闺女。这几位姑娘,哪一个的背景都吓死人,韦小宝却将她们一网打尽。更重要的是,七女侍一夫,竟能流量套餐和平共处,其乐融融。
再说事业。彪炳史册的优秀人才,大部分都是高官显贵,只有一小部分人凭个人特长显赫后世,如李白、杜甫、苏轼等。至于郭靖、杨过、令狐冲等侠义之辈,江湖上虽然认可,官方却不认同。历史学家荀悦说:“世有三游,德之贼也:一曰游侠,二曰游说,三曰游行。……此三者,乱之所由生也;伤道害德,败法惑世,先王之所慎也。”司马光借题发挥,把“三游”贬得更严重:“此三游之作,生于季世,周、秦之末尤甚焉。上不明,下不正,制度不立,纲纪弛废,以毁誉为荣辱,不核其真;以爱憎为利害,不论其实;以喜怒为赏罚,不察其理。上下相冒,万事乖错,是以言论者计薄厚而吐辞,选举者度亲疏而举笔,善恶谬于众声,功罪乱于王法。流量套餐”郭靖等人,实际上也属游侠一类,用传统的价值观来衡量,他们都难登大雅之堂。而韦小宝官拜抚远大将军、晋爵一等鹿鼎公。要知道,为大清朝立下不世之功的曾国藩是加太子太保、晋爵一等毅勇侯,爵位低于韦小宝。如果真有韦小宝其人,注定流芳百世。
再说资产。俗语云:千里来当官,为的吃和穿。韦小宝可谓深得此中三昧。晚清的红顶商人胡雪岩一度富可敌国,时人推算他的资产大概在两千万两白银。韦小定到底有多少钱,不好说。但朝廷抚恤台湾灾民时,韦小宝被动捐款,一次性砸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。其家底之丰厚可想而知。胡雪岩晚节不保,死后被葬在杭州郊外的乱石堆中。这与韦小宝功成名就、衣锦还乡的风光不可同日而语。而杨过、令狐冲、狄云等大流量套餐侠过的是“桃花仙人种桃树,又折花枝当酒钱”的日子,精神世界虽然充实,生活恐怕相当清贫,与韦小宝的差别就更大了。
韦小宝的成就,任何一项别人都难望其项背,何况三者兼备?
那么,这个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,厮混在下九流阶层的私生子,凭什么一跃而上升为社会的顶流人物呢?
小说中,韦小宝与江洋大盗茅十八结识,纯属巧合。后来,他被茅十八带到北京,意外地被海大富抓进皇宫,又意外地闯进皇帝的书房,认识了皇帝,不打不成交,两人成了朋友,从此开启了自己辉煌的政治生涯。这中间没有阴谋,没有交易,一切都是机缘。时来运转;时不来,运不转。可见,一个人如果希望自己像金庸小说中的主角一样开挂,固然要靠个人努力,运气也至关重要。流量套餐这就是所谓的“命里有时终须有,命里无时莫强求”。
第二个必备条件是找好靠山,傍上大人物。“大树底下好乘凉”,胡雪岩先傍上后来出任浙江巡抚的王有龄,又攀上晚清重臣左宗棠,终于构建自己的商业帝国。韦小宝走得更远、攀得更高,他和皇帝成了哥们儿,升官之快已经不能用平步青云来形容,不到一年,先由尚膳监副总管升任御前侍卫副总管、钦赐穿黄马褂,再升正二品的骁骑营正黄旗副都统,又替皇帝出家,到少林寺当二把手,再转到五台山清凉寺当一把手。韦小宝不但在白道上混得风生水起,在黑道上也大杀四方,先是当了天地会青木堂香主,再出任神龙教白龙门掌门使。他的几个师父,康熙皇帝、陈近南、九难一个比一个来头大,一个比一个武功高。“流量套餐为人不识陈近南,就称英雄也枉然。”江湖人士得拜其中一人为师,已是求之不得的福分,韦小宝不但全部拜师成功,而且把每个师父都哄得云里雾里,连除了夫人之外、从未向教中人传授武艺的洪教主也点拨了他三招。这种机缘和政治智慧,令人叹为观止。
第三,韦小宝讲义气,重感情。第十五回,韦小宝从假太后毛东珠手中死里逃生,准备天一亮便出宫逃走,但想到皇帝身处险境,又不忍独自偷生。他想:“陶宫娥说,我如吐露真情,皇帝不免要杀我灭口。英雄好汉什么都能做,就是不能不讲义气,大丈夫死就死好了。”于是,他又冒着危险找到皇帝,告知真相。他不光对皇帝讲义气,对茅十八、对陈近南等人也义薄云天。陈近南死后,天地会的豪杰让韦小宝带他们进流量套餐宫刺杀皇帝。韦小宝不答应,他说:“皇上要我灭了天地会,我不肯干,那是讲义气。你们要我去刺杀皇帝,我也不干,那也是讲义气。”这种义气,救了茅十八,救了天地会,救了皇帝,也成全了自己。
韦小宝自己重感情,讲义气,所以特别痛恨不讲义气的人。第二十二回,王屋派众豪杰刺杀韦小宝失败,韦小宝设局放了他们,却把临时变节的元义方扣下,当成替罪羊。元义方被扣上谋反的帽子,即使不被凌迟,脖子上那一刀肯定是免不了的。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一句话:“汉奸不是没有信仰,是不经打。”那些不经打的人,经不起考验,临阵变节,出卖了朋友,也葬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,丧失了青史留名的机会。
另外,韦小宝有一个上位的不二法门——舍得花钱,挥金流量套餐如土。《水浒传》中的宋江是一个会砸钱的主儿,好钢全部使在了刀刃上。他识英雄,重英雄,初见李逵,便奉上十两银子的赌资。向宋江敲竹杠的人也不少,素昧平生的阎婆都可以跟他要一口棺材,另加十两银子。宋江一口应承。他广施钱财,无形中为自己积累了人气和口碑。
韦小宝有过之而无不及。王屋派众豪杰本欲杀他而后快,他反倒给每个人赠送一百两银子。在少室山下的妓院,韦小宝一出手就是四百两银子,这可比宋江阔绰得多了。打点朋友和同事,低于五千两银子,他都不好意思拿出手。书中有一处很有意思,韦小宝和少林寺众僧将行痴(顺治皇帝)等人救到金阁寺,一进寺门,便取出一千两银票,交给住持,说道:“暂借宝刹休息,一切不可多问。问一句,流量套餐扣十两银子。一句不问,这一千两银子都是香金。如果问了一百零一句,你倒找我十两,不折不扣,童叟无欺。”花钱花得这么惊世骇俗,鄙人不但闻所未闻,在小说中也没看到几回。
还有,韦小宝懂得灵活变通,该说真话时绝不说假话,该说假话时休想听到他一句真话。
据传,大才子袁枚就任知县前,去拜别老师。老师对他说,当官不易,得有所准备,问他都准备了些什么。袁枚说,只预备了一百顶高帽。老师闻言,把脸一沉,说:“为官要走正道,你搞这一套,不是有污你的才名吗?”袁枚见话锋不对,赶紧说:“老师教训的固然没错,可像老师这样高风亮节、不喜欢戴高帽子的人,当世能有几个?”老师一听,转怒为喜。袁枚从老师家出来后,风趣地说:“我预备的流量套餐一百顶高帽,已经送出去一顶了。”
韦小宝送出去的高帽何止一百顶?第十四回,韦小宝拍康熙皇帝马屁,说老百姓恭维皇帝“是什么鸟生,又是什么鱼汤。”皇帝听了哈哈大笑,说:“原来是尧舜禹汤,他妈的,什么鸟生鱼汤!”他想,这句恭维的话太过深奥,韦小宝绝对捏造不出来。可他哪里知道,韦大人偏偏是不走寻常路的主儿!
也是在这一回目,韦小宝忽悠完皇帝,接着忽悠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。书中写道:“陈近南一生之中,不知听过了多少恭维谄谀的言语,但这几句话出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之口,觉得甚是真诚可喜,不由得微微一笑。他可不知韦小宝本性原已十分机灵,而妓院与皇宫两处,更是天下最虚伪最奸诈的所在,韦小宝浸身于这两地之中,其机巧獍狯流量套餐早已远胜于寻常大人。”
后来,连冷若冰霜的九难师太也入了韦小宝彀中。“她虽收了阿琪、阿珂两人为徒,但平素对这两个弟子一直都冷冰冰的。二女对她甚为敬畏,从来不敢吐露什么心事,哪有如韦小宝这般花言巧语,甜嘴蜜舌?她虽性情严冷,这些话听在耳中,毕竟甚是受用,不由得嘴角边露出微笑。”韦小宝惯于审时度势,马屁拍得恰好处。不像我辈,轻易不敢出手,一出手就拍错了部位。
“千穿万穿,马屁不穿。”真乃至理名言!
但韦小宝绝对不会把马屁拍到底。该说真话的时候,他不会掺半句假话。书中第九回,陈近南将身上的十二粒解毒灵丹全部交给韦小宝。韦小宝非常感激,说:“师父,这药丸你自己还有没有?你都给了我,要是你自己中毒……”陈近南流量套餐听了,虽然只是微微一笑,但心里肯定很温暖。第二十五回,韦小宝见九难师太伤心落泪,接着走到悬崖边上。当即大叫道:“师太,你……你可千万不可……不可自寻短见。”这时他与九难尚无交情,对九难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。九难怎么会不感动呢?第四十九回,韦小宝李代桃僵,救了茅十八,惹得康熙皇帝龙颜大怒。他等皇帝气消了,说道:“奴才良心虽然不多,有总是还有些的。”这个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,康熙也表示认同。
不过,整部《鹿鼎记》读下来,你就会发现,韦小宝完美逆袭的手段既不高深,也不花哨,充其量也就是程咬金的三板斧。他胜在能举一反三,灵活运用,达到了“一招通吃”的境界。《天龙八部》一书对萧峰的绝世武功作过这样的描述:“任流量套餐何一招平平无奇的招数到了他手中,自然而然发出巨大无比的威力。熟识他的人都说这等武学天赋实是与生俱来,非靠传授与苦学所能获致。”看来,韦小宝的政治智慧和萧峰的武学天分一样,都是浑然天成的。
从政,很少有人能超越韦小宝;练武,也没几个人能达到萧峰的境界。时也?命也?
话说回来,人生“不如意事常八九”,庸庸碌碌如我辈者,又何必奢望得其精髓?只要能学点皮毛,此生也就受用不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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