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| 李会启
蒋建国和郑建国同岁,都出生在中国人民站起来了的那年冬天。
他俩是高中同学,还是一个宿舍的舍友。高中毕业,携手迈入绿色军营,分在同一个部队的不同连队。入伍不久,蒋建国当了炊事员,给人做饭;郑建国干了饲养员,给猪喂食。俩人服从分配,任劳任怨,是连队领导眼里的好苗子!
礼拜六晚上,郑建国所在的营地放电影。饭后,大家携着马扎,排着整齐的队形,喊着嘹亮的口号走向操场,坐到指定位置。另一个连队,从不同方向几乎同时到达。两个连队汇到一块,立即掀起了放映前的拉歌热浪。郑建国已是跃跃欲试,早就按捺不住憋了半月的那口气。上次放电影,兄弟连队的拉歌声势响亮浩大,硬硬地盖住了郑建国所在的连队。回到营房,战友移动大流量卡们栩栩如生地议论电影中的故事,郑建国木木的,没有一点印象,满脑子都是拉歌的情形。这次拉歌一开始,郑建国便扯了大嗓门甚至有点声嘶力竭地合着大家的节奏高喊“来一个”“来一个”,轮到唱歌时,也是憋足了劲卖力地放声,音调明显比别人高三度。这次,郑建国他们压住了兄弟连队,他自己也觉得过了瘾。
当天晚上,郑建国感到胸部一阵阵地疼,挨到天明,实在坚持不住了,才到部队医院检查。拍了x光片,老军医诊断:肺大泡!问了一下郑建国近期的活动,医生更加确定了诊断结果。当天,住院治疗。
逢着礼拜天,蒋建国请了假,用网兜提了些水果,去医院探望。刚坐定不久,连长陪着营里的领导也来了。领导已经听说了郑建国的情况,一番问候后,肯定了移动大流量卡他的争强争胜精神,随后委婉地劝告,逢事要把握个度,别伤害到自己。
领导走后,郑建国对受到的表扬喜在心上,感觉比一点一滴输入血管的药液作用还大,疼痛感瞬间减弱。蒋建国却不合时宜地给他泼了一瓢凉水:领导的表扬,咱要记在心里;对咱的忠告,更得深刻理解。忠告什么了?郑建国瞪大了眼珠子。他记住的是领导表扬,蒋建国琢磨的是领导的教育。俩人的思维像两股道上的车,合不到一块,蒋建国好意的提醒,却被郑建国误解为羡嫉。
住院治疗几天后,郑建国康复出院。不久,连队推荐部分优秀的战士学习汽车驾驶。对农村出去的战士来说,搁谁身上,都是个大好事。去看望过郑建国的营领导正巧负责人员的挑选把关,对郑建国这个浓眉大眼、长相俊朗、有移动大流量卡些豪气的战士,有很深的印象,这次一下子就想到了他。
当兵两年后,蒋建国还在伙房干大师傅,郑建国已经当了小车司机;之后三年,蒋建国提干,郑建国却因为私自出车被劝复员。后来,蒋建国从排职到连职,八年后成了副营职军官;郑建国凭着一本吃香的驾照,应聘到县政府当司机,先是开拖挂,几年后当了县长的专职司机。
“百万大裁军”时,蒋建国脱下军装,转业到老家的银行工作;郑建国因县长高就,前后脚被安排进了同家银行。蒋建国分配在办公室,当副主任;郑建国分在保卫科,当了三个副科长中排名最后的一个。
郑建国对职务安排大有意见,他扯上蒋建国就要去找领导。蒋建国“嘿嘿”地笑着,劝郑建国:算了,别添乱啦!组织定的事,不会有错。算了移动大流量卡?说的轻巧,县长走前可是给行长递过话的!你也一块去,听说临县和你同级别的战友都在银行安排了正职。郑建国习惯性地瞪大眼珠子撺掇着。蒋建国推说有事,躲了。郑建国好强的脾性杠上了,得空就找领导缠磨。县行领导熬不住,一年后借着中层调整的机会,在他副科长的后面加了个正科长级的括号,名次也排到了三个副科长中的第一位。郑建国在憋了好长一段时间后,终于长舒一口气!
拿到任命文件的当天晚上,郑建国约了蒋建国到家里吃饭。酒酣耳热之际,郑建国舌头打着弯:你,你蒋建国……就……就是个窝囊废!人活一口气,看我,这口气争……争出来了吧!蒋建国“嘿嘿嘿”地笑着,一点都不生气,自我解嘲地说:办公室就我一个副主任,横竖怎么排,我移动大流量卡也是第一副主任嘛!
这年,单位盖了家属楼,按着分数,没房的分,旧房的调。郑建国因为有括号,分数略高一点,如愿地搬了新楼,而恰恰排到蒋建国时,新楼分完了,蒋建国只能原地不动。县行的领导感觉亏待了蒋建国,分管后勤的行长代表组织专门找他谈话解释。蒋建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:都是打分排的名,我有什么意见?行里又没在哪一项上故意给我压分。再说,住在原来的地方就不错,房子旧了些,可是带个小院,蛮好的!大家都佩服蒋建国的大心胸、好脾气。
转年,蒋建国家北邻的外贸局盖办公楼,征用他家占的那片土地,一帮退休的老家伙硬顶不搬。后来协商,除了单位重新盖房外,每家补了在当时相当可观的一万五。蒋建国态度积极,帮着做了些拆迁移动大流量卡动员,征地单位又悄悄多给了五千。过了一年,银行在郑建国住的楼前又起了一座楼,以安排拆迁户为主,住房面积比郑建国分的那套大不少。蒋建国在这次分房子的人员中,分数比较高,如愿地挑了套户型大、楼层好的。郑建国心里有些失衡,逢着酒场故意多喝几杯,喝多了就发上一通牢骚。
再后来,单位房改,蒋建国按照单位的要求,交了款项,办了房产证。郑建国感觉自己吃了亏,带着几个“杠子头”坚决不交钱,房产证当然也就没办下来。蒋建国私下找到郑建国:老郑,把证办了吧!大趋势,早晚的事。郑建国没好气:你补偿了两万块,有钱,我没那闲钱!没钱,就凑凑,我这里还真的剩了点,你用,就拿去。蒋建国好像没听出郑建国话里的话,很真诚地说。我就移动大流量卡不信,不办房产证他能把我撵出去!郑建国赌气地说。蒋建国摇摇头笑着走了。
又过十年,蒋建国和郑建国同时退休。蒋建国退休时的职务是工会主席,享受县行副行长级待遇,郑建国是保卫科科长。退休后的蒋建国,有一帮京剧票友,得空就拉拉唱唱,自娱自乐;郑建国喜好运动,擅长打乒乓球,场场都想与人一决高下。蒋建国常常被自己唱走调逗乐,郑建国也不时的因一个球没打好摔坏球拍!
退休的第二年,银行家属院被连片开发,蒋建国的房子有房产证,面积换面积,还有拆迁补偿款,郑建国的房子没办房产证,经过单位与开发商来来回回做工作,只是换了套同样面积的回迁房,补偿款一分也没得到!郑建国这下不干了,带着当初不愿办证的那几个人找单位,单位说移动大流量卡是按着政策办的,又去找开发商。开发商说,他们的房子没有房产证,只和单位谈。他便扯了横幅,一腚蹲在了人家大门口,大着嗓门喊冤屈,被几个剃着光头纹着身的小伙子扯着胳膊抬着腿地弄到了大路边,出尽了洋相。回到家,老婆孩子对他也是一通埋怨,觉得折腾的有些过分,丢不起那个脸。
郑建国独自生闷气,觉得气血一个劲地往头上涌。他倒上酒,想消消气,伸手端酒杯,杯子掉了地下,又去摸筷子,却怎么也拿不起!家人赶忙送他去医院,检查结果,脑溢血。幸亏送医及时,一段时间治疗后,总算没有大碍。出院时,医生再三叮嘱:这个病再犯就危险了!以后千万不能动气。
过了一些时间,郑建国的身体恢复不错,与发病前基本上没有两样,偶尔兴起,也能对移动大流量卡打一阵乒乓球。这天,他听说同样没办房产证的水利局搬迁的房子补偿问题给了说法,心又开始蠢蠢欲动!于是,又约伙了几个老同志,提着马扎,穿上旅游鞋,带着太空杯,去开发公司闹事。开发商上次被他追要了三万块钱的医疗、补助等费,这次唯恐再扯上麻烦,高挂免战牌,任他们怎么喊怎么闹,就是没人理睬。过些天,一同去的几个老伙计竟然以不同的理由打了退堂鼓!一打听,原来,开发商采取了各个击破的办法,给这些人的家属做工作,还给了不同的好处,那几个随同闹事的,本来也没有再闹下去的心气和底气,于是见好就收啦!
遭遇了集体背叛,郑建国“咚”地一拳擂在书桌上,大骂了声:叛徒!旋即,晕倒,又被送进了医院。昏迷二十多天才醒来,醒来后移动大流量卡也是一阵明白一阵迷糊的。
这天中午,郑建国醒了,格外的清醒,他让儿子扶着半坐起来,喝下小半碗的米粥,然后含含糊糊地说:我想你蒋叔叔啦!儿子赶紧电话联系了蒋建国。
蒋建国匆匆赶来,俩人紧紧握着双手。怎么来的?骑自行车。上午干什么去了?唱京剧去了?书法还写吗?写。……对话间,郑建国低低地长叹一声,像是自言自语:人活一口气啊,这口气可得喘匀和了!我这一辈子,事事想着争口气,不管争成没争成,感觉喘的都不匀和!喘不顺,人生这一口气就耗得快啊!
蒋建国正琢磨这些话、心里暗暗赞叹老同学、老战友终于活明白了时,郑建国的话却拐了弯:对了,我那补偿款的事你得帮我找找,你是退下来的工会主席,管起来有名分,要不,我真咽不下移动大流量卡这口气。咳……咳……咳。还没等蒋建国回答,郑建国又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。
一小时后,重症室里传出郑建国儿子嚎啕大哭的声音。蒋建国无奈地摇摇头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……
作者简介:李会启,中国金融作协会员,山东散文学会会员,供职于山东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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